“小姐姐，您這是花豬啊。”

“啊？花豬？什麽花豬？”

葉梓潼臉上劃過一絲尷尬的神情。

她低著頭，還在那湊龍七對。

“我的天，陽哥你哪兒找來的小姑娘，太逗了。”

翹著腿坐在葉梓潼對家的男生，沖著程陽齜牙咧嘴的笑，“這簡直就是把錢往我們手上送吶。”

她羞的臉通紅，“那、那我不打了……”

說著就要起身。

“別啊，”一旁的付銘嘴巴裏叼著煙，瞇著眼點根數，“之前陽哥贏了我們那麽多，總歸是要出出血的咯。”

“是啊，接著坐下來打咯，陽哥去玩德州了沒空叼我們。”

“可是這不是……”葉梓潼咬唇，看著自己原本堆成一壘的籌碼一點點的被抽走。

心疼，是真的疼。

“嗨，心疼啥，陽哥還會在乎這麽點小錢？”

“是啊，小姐姐就當一把散財童子咯。”

無法，原本準備下牌桌的葉梓潼只得又坐了回去。

自動麻將機的聲音混著煙味兒滋啦啦的響著。

沒過多久，一幫人點的糖水到了。

程陽拎著外賣袋子走了進來。

葉梓潼看見他，趕緊起身想要讓位。

“沒事兒，你接著打，我就進來給你們拿個外賣。”

程陽嘴巴裏叼著煙進來。

室內開著空調，他脫了衛衣，就一件白T，露出脖子上的一根銀鏈。

膀子上的肌肉線條一眼就看得見。

“我……不太會打，”之前鬧出來花豬的糗，讓葉梓潼輸得好慘。

“那就多練練，”他給她遞了個涼糕，又給了她一把塑料叉子，“要幫你看看牌麽？”

她巴不得。

於是程陽隨手拿了把凳子坐在她邊上。

說實話，葉梓潼的打牌技術真的算不上好，不過好在有點新手光環，摸的牌勉強看的過去。

程陽坐在她的右手邊，幫她理了理牌。

打了一會兒，下游的付銘好不容易才吃了個碰，“餵，陽哥，你這樣有點過分了啊。”

他這麽一說，嚇得她有點縮手縮腳的，以為自己又哪裏打錯了。

程陽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：“怕什麽。”

邊說著，邊告訴她：“自摸了。”

兩個暗杠，自摸通吃三家，他手一攤，“拿錢來。”

對面三家罵罵咧咧的掏出一堆籌碼。

他數都沒數，直接扔進葉梓潼面前的籌碼堆裏。

她將簽攏成一捆，塞兜裏。

付銘看了，調笑她：“小姐姐，我們又不會賴賬。”

她的小心思被戳破，於是狡辯：“我是怕簽子太多，我弄混了。”

“喲，陽哥坐在邊上，妞兒底氣來了，”付銘輕嘖一聲，說完看了眼手機，“陽哥，您趕緊去玩你的德州去唄，這兒不缺人。”

“對對對，”另兩家附和。

“缺、缺人的……”

葉梓潼湊到程陽邊上，拉住他T恤的衣角，小聲的說：“你別走。”

“唉喲，這妞兒挺黏人哦，”半小時哥開了腔，陰陽怪氣的，“媳婦兒，你學學人家。”

小姐姐扭了把他的月.要窩，“正經點，看你的牌。”

輸到沒眼看了。

程陽聽見她的話，輕笑一聲，“舍不得我走啊？”

葉梓潼被說的耳根一陣紅，嘴硬道：“我怕輸太多了。”

程陽又坐了回去。

他擡起手臂，半搭在她身後的椅背，腿放肆的搭在膝蓋上，“湊龍七不是你這個湊法。”

她剛要打出去的八萬又落了回來。

“應該是這樣，”他靠著她很近，近到她在呼吸間，都能聞見他身上的煙草味。

目眩頭暈。

他嘴裏叼著煙，又給她扔了張幺雞出去。

“杠上開花。”

--

晚上牌局散的時候，天都已經蒙蒙亮了。

原本要回5508的付銘去了半小時哥家住，於是只剩下程陽和葉梓潼一路。

程陽開車送她回去。

半路上，她想了很久，才鼓起勇氣問他：“陽哥……”

“嗯？”他調低了音量，“什麽。”

葉梓潼挺難開口的。

“我的車……大概什麽時候有的修好？”

“你急著要用？”他敲著方向盤，隨意的問。

她咬唇，欲言又止，“其實……也不是很著急。”

“就是我家哆啦要去打疫苗，前兩天診所給我打了電話，是之前預約好的，我給忘了。”

“什麽時候？”他問。

“明天，下午三點。”

程陽想了想，“那估計修不好。”

訂的剎車片才剛到貨。

“要不這樣吧，明天三點是麽，我來接你去吧。”

“唉？”她瞪大了眼，這個答案絕對出乎了她的意料，“接我？”

“嗯，”程陽又問：“診所在哪兒？”

“北邊，走401高速過去，十來分鐘。”

那也不是很遠，“行，明兒見吧。”

他把車開到了公寓樓下的花壇邊。

“那……會不會太麻煩你了？”她松開安全帶，準備下車。

程陽咧嘴，左手撐在車窗邊，黑暗的車裏，眼神亮的逼仄。

只聽見他說：“麻煩？你要是覺得麻煩，把你家貓借我rua rua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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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約是葉梓潼難得這個點回家，居然和剛蹦完的coco撞到了面。

“喲，”coco從冰箱裏拿了罐凍可樂，“難得啊。”

“嗨，”她打了個招呼。

語氣裏帶著點懶。

打了一夜的牌，現在緩過神來，有點困。

哆啦是個夜貓子，聽見屋子裏的動靜，便從貓樹上跳下來，走到葉梓潼的腳邊蹭蹭。

“樓下的，你男朋友？”

顯然coco看見她從Jeep上下來了，“這個點……你倆是剛打完一炮？”

coco看了眼墻上的鐘，五點多。

葉梓潼倒水的手一抖，嚇得狂搖頭擺手，“沒有，不是。”

“嘁，”coco齜牙咧嘴的嗤笑，“那麽緊張幹嗎。”

邊說著，邊插了根吸管，“孤男寡女，這個點不來一炮，對不起春宵苦短啊。”

葉梓潼：“……”

“我是去打麻將打到這個點的，”她解釋。

“贏錢了沒？”

“嗯，一點點。”

也就幾百刀，後面程陽走開後，她又輸回去了點。

不過總體還是贏的。

“嘖，一般牌桌得意情場失意哦，”coco眨眨眼，做了個數錢的動作，“不過愛情不值錢，鈔票才值錢。”

葉梓潼無奈。

兩人都喝完水，準備回房間睡覺。

臨關燈前，coco逗了逗貓，無意間提醒她：“記得戴套。”

葉梓潼一個趔趄。

--

第二天下午，兩人約的兩點半。

葉梓潼把哆啦裝籠子裏，提前又餵了一管貓湯條。

哆啦縮成一個肉團，喵喵叫。

她站在樓下的lobby，百無聊賴的等程陽的車到。

他發來微信，說還有一個紅綠燈的轉彎。

她走到昨天下車的花壇。

卻看見不遠處，有個男人。

穿著淺藍色的條紋襯衫，鼻梁上帶著副無框眼鏡。

葉梓潼下意識的想要躲。

那人看見她，直直的沖著她走過來。

她轉身要進公寓。

“梓潼！”那人大喊她的名字。

他的聲音硬生生的逼她停下。

四周有人看過來，眼神裏帶著好奇。

無法。

“誰告訴我家地址的？”她手裏拎著貓，警覺的退後。

“你在躲我，”他靠近她。

“你別過來，”她警告他，“我申請了保護了令，你要是再騷擾我，我就立刻報警。”

“你居然報了警？”

聽見她的話，那人的面容變得愈發猙獰，“梓潼，你為什麽要報警？”

她一陣頭疼，只覺得時間慢的可怕。

為什麽程陽的車，遲遲不來。

“我報警是什麽原因你還不知道麽？”

“是誰總是在我家門口蹲點，學校裏對我圍追堵截，還半夜三更敲我房間的窗戶，”她一一細數面前這個偏執狂的可怕行徑，“許一鳴，我說了我不喜歡你。”

“沒有試著喜歡，怎麽就知道不喜歡我了呢？”

許一鳴步步緊逼，“梓潼，我是真的喜歡你。”

葉梓潼真的不明白，世界上怎麽會有這種極端自我的人。

如果她知道會有如今的這個局面，那麽當初在做project的時候，她就不會和他一起組隊。

“可是我不喜歡你，不是所有你喜歡的人，就應該喜歡你。”

“我哪裏做的不好，我改還不行麽，改的讓你喜歡。”

她的耐心在被一點點的耗盡。

“許一鳴，不是你不好，只是我對你真的沒興趣。”

為了躲避他無孔不入的侵占，她不得已，搬離了之前住的獨立屋，找了有安保的學生公寓。

甚至還買了輛車，出入地庫都需要刷門禁卡。

而現在她在多倫多剛安頓下來，他又找上門來。

陰魂不散。

許一鳴像是沒有聽見她的拒絕一般，自顧自的說著：“梓潼，我為你買了滑雪服，還有滑雪板。你不是喜歡去藍山滑雪麽，等到冬天我可以開車陪你一起去滑。”

邊說著，他一步步的向她走去。

直到將她逼到了角落。

兩人中間，只橫亙了一個裝了貓的背包。

“許一鳴，你不要再為我做這些事了，這些都是無意義的，”她冷下臉，告訴他。

“梓潼，剛開始你不是對我這樣的……”他很受傷。

是的，剛認識的時候，葉梓潼當然不是對他這種態度。

因為剛開始，她根本不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。

作為班上為數不多講中文的亞裔，她沒得選，才和他一起組隊做project。

“許一鳴，是不是你我之間一定要鬧到警.察局去，你才肯明白我很討厭你這是事實？”

葉梓潼掏出了手機，準備撥打911。

卻被他一把奪了手機。

就在這個時候，許一鳴被人從身後直接勒住衣領，連同身體一起被拎了起來。

小雞似的。

“餵，你就是那個沒被精神病醫院看住的瘋子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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